第620章(第4页)
说着,继续低头来编绳子。
白有思沉默了一下,随张行一起转身离开。
默契走到远离牛督公的行宫另一侧边缘位置,二人一起停住,相顾而立,张行一时间只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是一叹:"没想到这世道还有这般有良心的人,而且是在宫中,当日在天街上,他与我只有惊吓……"
"世道越不好,越不能沆瀣一气,越不能恃强凌弱,越不能滥杀无辜。"白有思面色严肃。
"但更应该珍惜好人。"张行压低声音来劝。"更应该讲谋略……常检,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大受震动,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懂得留有用之身,这样将来才有可能翻天覆地……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指望那个人能改性情不成而他不改性情,你怎么能将世道拉扯回来顺也好,逆也罢,是不是要做大事才行"
白有思欲言又止。
"那我直说了。"张行严肃以对。"我不许你在这种可笑权贵内讧中轻易陷入危险……你带着伏龙印,一旦说出过头的话来,圣人不可能不谨慎,但谨慎之后就是你全家性命和我们这些部属的清洗!就当是为了我也好,咱们没必要在泥潭中打转!等西巡结束,你便也找个外任好不好"
白有思怔怔看了看对方,抱着长剑缓缓点了点头,然后艰难开口:"好,我答应你,这次巡视回去,你先去找外任,我等坐满了一年,也去找外任。"
天空落下了雨滴,张行一时心中松快许多。
几乎在同一时间,仁寿宫外围,司马长缨父子却在外围营地中枯坐相顾失态,心情沉重。
"要是阿正在就好了。"司马化达低头扶额,抹去了上面滴落的一滴雨水。
"记住今天的事情。"司马长缨忽然从马扎上抬头开口,其人面无表情,花白的胡子却在颤抖。
"什么"司马化达一时不解。
"我说,别什么事情都指望老二!"司马长缨语气凌厉了起来。"你这辈子都是个废物!先来拖我的后腿,将来还要拖老二的后腿!阿正是要证位成龙的!你要自己支棱起来!"
堂堂一卫大将军,此时竟诺诺不敢言。
"记住那天的事情,也要记住今天的事情……懂了吗"司马长缨语气收敛了起来,但又变得艰难,与此同时,头顶雨滴开始渐渐密集。
"是!儿子记住了!"司马化达重重颔首,然后单膝顺势跪下,试图扶起对方。"爹,下雨了,咱们进去说。"
"下雨正好。"司马长缨幽幽望天。"天意难测,天意叵测,天意就是个王八蛋……好好的人,非得要看你摔跤淋雨,狼狈不堪,才能满意……人什么时候都该有个选啊凭什么只给一条坏路走凭什么就要让天下人都来看司马氏的丑态"
说到这里,上过数次战场,以多才多艺、机巧知变闻名的司马长缨居然当场在雨中落泪。
司马化达终于彻底惶恐,赶紧双膝下跪。
而司马长缨终于扶着自己儿子站起身来,却又顺势叮嘱:"你在这里不要动!只记住今天的事情就好了……我去拜祭一下大长公主就回来……得快一些,不然等苏巍、张世昭他们来了,就更丢人了!"
大雨中,专门找到大路旁帐篷中避雨的李定,怔怔看着满身泥水的司马相公从自家帐篷前的大路上经过,几乎面无表情,只是目送对方往行宫而去。
八月中旬,某日下午,仁寿宫,南衙相公之一的司马长缨忽然出首,以执政之身密告太原留守马锐在大长公主灵堂中执手阻拦自己,言语异谲,疑似疯癫不轨……圣人勃然大怒,即刻将马锐下狱,交付虞常基审问!
虞常基当晚便审问妥当,回旨说马锐并非疯癫,而是意图拉拢宰执、禁军,劫持圣人,谋反之意昭然若揭。
圣人回旨,即刻处死,以全其家。
太原留守、上柱国马锐莫名死于御前,西巡队伍全线震动。
此时,大长公主尸骨正寒。
PS:感谢小郭老爷的又二萌……我刚刚才看到……真是晕头了。